新華網廣州艦10月29日電(白瑞雪 高毅 王棟)10月25日起,海軍“機動-5號”演習在西太平洋展開實兵對抗。這是海軍第一次同步組織三大艦隊赴遠海訓練,也是第一次依托遠海作戰體系進行“背靠背”對抗。
第一輪對抗
海上的黎明來得格外早。
25日8時,西太平洋,“機動-5號”實兵對抗的大幕在反潛課目中驟然拉開。
對抗的時空,早已超越西太平洋——
北京基本指揮所,綜合態勢圖顯示著紅藍編隊向模擬水下目標移動的航跡,巨幅電子屏實時呈現雙方海上指揮部內場景,各級指揮員在千里之外研判、分析甚至爭論的聲音清晰回響。
從北京到西太平洋,從海軍導演部到各級指揮所,從各艦艇到各機場,組成這次對抗演習的所有單元,通過指揮平臺和信息系統融為一體。
隨著戰時指揮體制的運轉,實戰化的對抗在海上展開。
藍方警戒機到達演習海域。大洋深處無聲前行的紅方艦艇,出現在雷達屏幕上。幾乎就在藍方下達打擊命令的那一刻,紅方遠程轟炸機發射的導彈,也朝著藍方艦艇呼嘯而來……
導演部評估,第一輪對抗,雙方艦艇均有損傷。
在這場沒有預案腳本、沒有規定航線、沒有預定打擊時間和方式的自由對抗中,紅藍雙方實力相當、各有優勢。
18日起,參演編隊分別從所在軍港起航,經宮古海峽、巴士海峽進入西太平洋。南海、東海艦隊攜手組建的紅方擁有廣州艦、黃山艦、舟山艦、徐州艦,來自北海艦隊的藍方則由石家莊艦、沈陽艦、煙臺艦組成。
“誰輸誰贏,由作戰過程決定。”導調組調理員劉杭軍說,“誰也不知道對方將怎么打,因此紅藍雙方都要從最壞的角度考慮在于自己最不利的情況下,該怎么辦。”
今天,“背靠背”已經成為中國海軍演習的基本形式。
礪刃
對于紅方,“最壞”的情況已經發生。
就在對抗打響前一天下午,導演部將原計劃配屬紅方的警戒機調整給藍方。在海洋這個超視距戰場上,紅方“先敵發現、先敵攻擊”計劃失去了最可靠支撐。
當晚最后一次作戰方案修訂,無預警機引導的備用方案上升至主方案。廣州艦會議室的燈火徹夜通明。
導演部虛實結合、臨機導調,因為今天的演習就是未來戰爭的預演,而“變”才是戰爭常態。
“寧要貼近實戰的低分,不要脫離實戰的高分。”從緊貼未來海上作戰的演練內容、“背靠背”對抗形式到檢討式評估方式,近年來,中國海軍訓風更加務實。
事實上,從接到作戰命令起,對抗已經開始。
航空兵何時突擊?早了,達不到效果;太晚,可能被對方干掉。紅方一遍又一遍推演,試圖把“黑屋子”另一端的對手看得更清楚。
“先打飛機,讓他們成為瞎子!”“人家又不傻,怎么會進入我們的導彈射程?”數百海里外的藍方,同樣爭論不休。
10月22日,距演習海域尚遙,藍方提前拉響戰斗警報。練的是快速改變編隊隊形,好讓紅方無機可乘。
藍方指揮員、北海艦隊副參謀長李鵬程緊盯海圖。突然,他把鉛筆往演習海域一抵,向一屋指揮軍官發問:“紅方指揮員慣用哪些戰術?”
第二輪對抗
被藍方“琢磨”的紅方指揮員為蔣偉烈,南海艦隊司令員。
這位從信號兵成長為將軍的指揮員坦承,對抗諸多環節難抑緊張。“在我方兵力群已經展開、導彈等待發射的那個過程,我一直捏了把汗。”
26日第二輪對抗,蔣偉烈等待的那一刻終于到來——
16時。在模擬水下兵力配合下,航空兵與水面艦艇同時向藍方艦艇發起攻擊。
四五米的大浪,超越了直升機起降極限。舟山艦艦載直升機飛行員程棟在風浪間隙準確起飛,又在云層增厚的返航途中長時間超低空飛行,順利完成任務。
“這是我們萬不得已的決定,否則很難及時發現目標。”紅方編隊參謀長張文旦說。
在海洋天然的立體戰場上,制空,才能制海。1980年1月,隨著艦載直升機首次著艦成功,我國海軍航空兵實現了由岸基向艦載的突破。上世紀90年代,“飛豹”殲轟機等陸續裝備部隊,拓展了海軍航空兵的活動范圍,并為海軍水面艦艇奪取制海權奠定了全方位支撐。
空中、水面、水下,多波次模擬攻擊在屏幕上劃出的軌跡,勾勒出一張立體火力打擊網。這一網絡背后,是由預警探測、情報偵察、后裝保障等共同構成的遠海作戰體系。這是中國海軍近年來著力探索的方向,也是這次演習檢驗的重點。
“我們面臨的最大考驗在于,能否把各種作戰平臺有機結合,形成綜合體系作戰能力。”紅方訓練組組長張漢川說。
第二輪對抗,在雙方自由對抗基礎上,導演部誘導紅方演練了偵察預警、合同制海等4種作戰行動,誘導藍方演練了防空反導等3種作戰行動。
第三輪對抗
“預警機始終在我方射界線上,雷達剛鎖定,它就遠離。”藍方石家莊艦對空長王向陽很是著急。
藍方編隊加速,將作戰戰位前移。沈陽艦以不規則路線快速機動佯攻,其余兩艦做好攻擊準備。
逼得藍方改變戰斗方案的,是紅方大大增強的戰場預警能力。27日的第三輪對抗中,在導演部增配的警戒機引導下,紅方得以綜合運用海空偵察兵力,及時查明對手行動信息,組織艦機實施合同打擊。
盡管毀傷效果要等到導演部“復盤”之后才能確認,紅方廣州艦艦長李朝暉自信,這一次終于“重創”藍方。
實兵對抗72小時,紅藍雙方連續度過3個不眠之夜。
對于參演部隊和更多的海軍官兵,這樣的高強度訓練已然平常。
向演習區域航渡過程中,參演編隊航行一路、訓練一路、戰斗一路,同時帶動海軍部分艦、潛、機、岸導兵力,開展了岸艦機合同突擊水面艦艇編隊、駐泊地防御等實戰化課題訓練。
就在紅方編隊出發時,藍方北海艦隊剛剛在黃海海域完成復雜電磁環境下導彈實射研練,而擔任紅方指揮艦的廣州艦一個星期前還在西沙執行搜救任務。
一支說走就走的部隊,才是遠海訓練常態化的部隊。
巨浪
實兵對抗期間,某國軍艦和某國偵察機長時間停留在我演習海空域內,實施近距離跟蹤偵察。參演部隊同時面對的,還有超強臺風“范斯高”帶來的驚濤駭浪。
藍方編隊一度遭遇浪高6米,所有艦員仍堅守在戰位上。“只有全時戒備,才能確保第一時間沖得上、打得贏。”石家莊艦艦長許放說。紅方政治部主任林延河則用海軍的一句傳統口號來形容官兵們的精神狀態:“風大不如我們的決心大,浪高不如我們的士氣高。”
戰場環境更為復雜,是海軍走向遠海的必然,而“深藍”也同時意味著作戰方式的革命性變化。
“與當時的導彈射程相比,今天的遠程突擊能力大大增強。”紅方指揮組組長林海回憶說,在8年前的“機動—4號”演習中,參演編隊為彌補預警探測的不足,不得不派出多艘小艇偵察。
兩次“機動”演習相隔的8年,正是我國海軍第三代信息化武器裝備部隊、形成戰斗力的時期。
這一次演習還未結束,紅方指揮員蔣偉烈已經開始查找問題:“指揮員的用兵智慧、各戰斗員的配合協同都需要總結、改進。”
如果說“機動-4號”有效助推了海軍核心作戰能力的加速提升,那么“機動-5號”將在海軍發展史上留下怎樣的印記?
實兵演習副總導演、海軍副司令員徐洪猛說:“這次演習是對海軍部隊作戰能力的一次實際檢驗,也是海軍遠海實戰化訓練的一次有益探索。紅藍雙方在遠海大洋中練指揮、練協同、練戰法,有效提高了部隊基于信息系統的體系作戰能力。”